作者/潘乃奇编辑/杜毅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已经临近结束，从艺术节开幕至今，我作为国家艺术基金戏曲评论高级研修班学员，随班观摩了16场地方戏剧目及一场京剧、一场舞剧，这中间的一些作品系由著名文学作品或话剧作品改编而来，由此让我联想到IP与戏曲现代戏创作的关系。*什么是IP近几年，在文艺创作领域，无论影视作品还是舞台作品，IP似乎越来越成为一个热门词汇。首先让我们界定一下什么是IP。IP，是英文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，指知识产权，而在中国，这两个词的缩写IP通常被引申为具有改编价值的文学或艺术作品，可以是一首歌，一部网络小说、一台话剧。简单说来， IP必须具备一个特质，那就是要拥有众多的粉丝，具有传播意义。毋庸置疑，IP提法始于影视界，所带来的的影响也是在影视创作中体现的尤为明显，而戏曲创作者在具体的创作当中也越来越有意识地去寻找合适的IP，在此基础上探索自身创作的灵感及作品延展的可能性。回望本届艺术节我观摩过的地方戏曲作品中，其中有一部分剧目是以IP作为创作依据的。如宁夏演艺集团秦腔剧院创排的、由李小雄、柳萍主演的秦腔《狗儿爷涅槃》，如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创排的、由茅威涛、陈辉玲主演的越剧《二泉映月》，如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创排的、由王超、陈巧茹主演的川剧《尘埃落定》等。 川剧《尘埃落定》如果我们说戏曲创作有IP，那么，IP从何处寻？不妨随着前文所举出的例子来进行分析。秦腔《狗儿爷涅槃》系根据同名话剧《狗儿爷涅槃》改编而来，锦云编剧的话剧作品《狗儿爷涅槃》本已是具备艺术高度的话剧作品，30年前上演时便已引起轰动，这样的作品改编为戏曲就已经具备了坚实的基础，当然这个基础以文学基础为主。如越剧《二泉映月》与二胡曲《二泉映月》，这个IP就是《二泉映月》这首名曲，无疑这首曲子的影响力和观众认知度是非常高的，也正是因此，才使得不止一个剧团发现了这个IP，除了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之外，锡剧也有做过剧目《二泉映月》。川剧《尘埃落定》改编自作家阿来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《尘埃落定》。以上三部剧就有三个IP来源，话剧、音乐、文学。所以说，IP的来源是多样化的，这需要创作者在选材过程中打开慧眼去发现。 越剧《二泉映月》*IP的使用应结合剧种特征找到了IP只是一个剧目扬帆起航的第一步，纵观本届艺术节中几个具备IP特质的剧目，在对IP的使用上都在力求结合剧种自身特点。以川剧《尘埃落定》为例子进行简要分析——要想把一种叙述体的、充满心理描写的、长达数十万字的神秘主义文学语言转化为一种规范性极强的、能以手眼身法步传达的、能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且符合古典审美范式的戏剧作品，这无疑是个“考手艺”的活儿，需要剧作家具备相当的功力才能完成。这个剧的编剧徐棻老师，以戏曲作家的独特感觉，把阿来原作的矛盾文学奖获奖作品《尘埃落定》由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的小说，压缩成为在两小时内呈现给观众的川剧。 在对这个IP的使用上，徐棻选择与小说保持一致，以“傻子”为川剧主角，但是她又结合戏曲剧种特点，充分调动川剧特有手段，突出表现主要人物傻子和周遭人物的关系，着力刻画傻子、卓玛、哥哥、老土司、太太等主要人物的个性特征。该剧的舞台呈现也是紧密结合剧种特征来完成的，比如音乐处理上，巧妙糅合了藏族民歌、弦子、和川剧高腔、灯调等音乐元素，让IP特质与剧种特质水乳交融。当然，其他几部剧目都在力图将原有IP尽可能地艺术呈现，如秦腔《狗儿爷涅槃》就受到了颇高评价，认为这个剧的戏曲版甚是比话剧版更有味道，这离不开主创为了贴合秦腔特点而使用了很多的处理手段，增强着冲击力。当然，对IP的处理可能是多样化的，再举一个例子说明对IP的使用需要用开放的视角，比如《董生与李氏》，虽然不是现代戏，这个剧的IP是现代农村题材短篇小说《乌鸦》，这种对IP的开放式把握，对IP的戏曲化发展，成就了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。 秦腔《狗儿爷涅槃》*IP是把双刃剑IP原作固然因为拥有着固定粉丝群，或是受众群体，但是仍需要准确把握，如果剧目的艺术质量有欠缺，那么有时候IP也不见得只起积极作用。比如越剧《二泉映月》，通常认为，音乐IP是通向灵魂的最佳准入方式，在影视作品中，以音乐IP为创作基础的作品不乏其数，如《同桌的你》、《一生有你》、《栀子花开》，皆是票房极佳的作品，拥有强烈的市场号召力。那么，什么样的歌曲适合进行改编呢？首先是要有知名度，最好妇孺皆知，要么也得有一批足以走进电影院或者剧场为故事买单的粉丝，能给影视或戏剧作品省笔宣传费；其次是歌词要有一定的情感内涵和主题。如果用这两条标准还衡量虽有明星领衔的越剧《二泉映月》，则很容易发现问题，即ip戏曲能否成功，跟前文本本身、改编策略、剧种特点等都有关系，这又反过来说明ip并不是决定性因素。所以，即便越剧《二泉映月》非常唯美，唱腔一流，舞美空灵，但是剧情上、故事支撑不足，导致了因为对这个名曲的期待太高，反而观剧后感觉除了演员的表演之外，在剧情上不是十分满足。在我看来，秦腔《狗儿爷涅槃》做得要更好一些，相对而言川剧《尘埃落定》也相对比较丰富。这也让我们相信，文学和话剧IP似乎更有利于戏曲创作使用，而音乐IP作品则因为其艺术特质，在戏曲化的过程中相对难度较大。寻找好的IP改编成戏曲剧目，有利于推进戏曲剧目创作工作。事实上，似乎近年来的地方戏创作中，戏曲现代戏比重不断上升，并且在我看来，素材也在逐渐突破过去的以农村为主，农民形象、或是优秀英雄模仿等为主，许多院团在创作上的视野越来越开阔。以我所在的成都市川剧研究院为例，剧院这几年在戏曲创作中就在关注创业IP，选取有代表性的青年创业者的创业和爱情故事，结合川剧特点进行创作，比如大学生创业、就业、情感选择等题材的作品，目前在推出都市情感三部曲，都是小制作，但是这种对创业IP使用的意识也算是有一点新意。IP本质上就是有传播意义的，但它所提供的空间，其实主要是在剧中恰如其分的结合以及创新性使用上。其创新，不但指形式，更体现在观照的角度、挖掘的深度、反映时代样貌的精准度。反映原作原貌为基础追求，找到原IP精神和当下共鸣点是应有之义，不落窠臼是创新点也是IP戏曲创作的意义所在，深广度掘进则是戏曲创作者应有的目标。当然不得不说一句，IP作品越多，越证明原创能力的贫乏，这点也值得深思。